一场精彩的跨年好戏
——看“专二团”《九江口》有感
二零一九年的最后一天,我们一行四个武乡戏迷在长治市潞安剧院观看了市落子团(旧称“专二团”)新编排的《九江口》。此前我们通过电视或网络媒体看过久负盛名的同名京剧,都认为咱落子的这个戏定值一看。
我没现场看过整场的落子戏已有好几年了,几年前在故城村看“专二团”的《三关明月》,感觉主演的几个角色各方面表现都很不错,但龙套演员的表现很不符市团的名头,一些比较明显的细节方面也不尽人意。近年来,倒是听说该团在吸收演员和新编剧目等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我们的座位在下场口一侧的第一排,这个角度可以近距离欣赏到演员和乐队的各个细节,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二次在剧场内的这个位次上看戏。
剧中第一位“张定边”由苏旭斌饰演,“陈友谅”由宋忠青饰演,“华云龙”由李杉饰演。头一次现场看到他三人演的角色,我的耳目着着实实得到了一顿饱餐。苏旭斌台风稳健大方,嗓音宽厚通透又不乏力度。一坐一行、指手侧目、撩须拂袖之间尽显张定边老将军韬略行于胸、宠辱藏于色的英雄气概,“交印”后的大段唱腔则又使我折服于其扎实的演唱功夫。宋忠青的行腔韵味中似有些已故老艺术家徐喜堂先生的味道,刻画人物精准老到,不温不火,“江边接驾”一场中向张定边的深深一跪,君臣生死场中再次抚肩搀手,一句“愧煞孤也”,我已泪目——英雄蒙垢终无悔,忠臣丹心亦可昭。李杉扮相俊雅,英气逼人,声音高低不挡,绵而不虚。演对手戏时的眼神动作充分展示了一位好演员必备的舞台素养,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一套上党戏舞台上久不多见的“起霸”程式。作为外行人,我不知道这套动作究竟有多少规范的讲究,但舞台上扎一身白靠,动静有致,极富儒将风度的“华云龙”确实是很美的。
整部戏以“念、做、打”为主,咱上党戏一贯侧重的“唱”则起到了画龙点睛,深化主题的效用。几场着重的对手戏里,台上各个主要角色间唇枪舌剑,衔接自如流畅,遣词断句规矩合理,观者时而屏心静气,神情专注,时而放声大笑,鼓掌喝彩。被假象蒙蔽的“陈友谅”只知一味地为自己的乘龙快婿开脱,不时地几句插科打诨极具喜感。赵伟的第二个“张定边”功架相当了得,相对而言,唱功还欠些火候。现今上党戏舞台上绝少见到的开打戏也得以重现,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火爆炽烈,仍然不乏可圈可点之处,因为是新编戏,这方面又是咱的弱项,能演到这个程度已属不易。
所有龙套演员在整场戏中表现超级棒,不少稚嫩的面孔上目光如炬,手法动作干净利落,市团风貌尽收眼底。
乐队指挥从容自若,眼光手势所及之处声起锤落,一丝不苟,后几场可把铜器老师们累坏了,同行的戏迷华军捂手在我耳畔说:“拍镲的还出汗哩!”哈哈,可不是嘛,“一棵菜”精神,说说容易,真正做起来,可都是汗水和心血呀。
一部新戏,不管取材自哪里,立意在何处,关键还得看能否引起观众的反响和共鸣。众口难调,反对甚至谩骂之声会有,但创新仍不能止步。即便是翻演骨子老戏,也应该不断深入挖掘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深化故事所处的时代主题,以达到剧本应有的宣化、讽喻和励进作用,否则便只能是个小戏——为戏而戏。
此行从招呼吃饭到安排座位和送我们回程,均亏戏迷维平哥的同学志平夫妇相帮。维平说,一起上学时,志平是从不看戏的,婚后因为爱人是铁杆戏迷,经常开车一起进出戏场,耳濡目染,渐渐也就对咱这国粹艺术感上了兴趣——戏曲魅力之大以至于此,无疑也算戏曲艺术之幸,但愿未来这样的感染更加久远,更加深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