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爱上了你?我在问自己。。。。。。
第一次听你,是在那个年月。人人饥饿,人人自危。当然,那时我小,不懂什么叫自危,只懂得肚饥。只记得那时妈妈有个“黑五类”的朋友,比我妈妈年长一些,我们都叫她“北京老nia”。 在我们老家是将“娘”字发音为“nia”的,那黑五类的“北京老nia”性情宽厚,热爱生活,爱好颇广。
在那个苦难为底色的岁月里,有时也会有一抹欢乐涂抹在那张灰色的底布上,我们不遗余力屁颠屁颠地跟在“北京老nia”的身后,为的是“北京老nia”高兴了就会唱几句:
你杀刘备不要紧,他弟兄得知岂肯罢休?
那时竟然不知道是京剧,更不知道是《甘露寺》里老生鲁肃的唱段,那“北京老nia”眉飞色舞,取个碟儿碗儿就敲着唱上了,连带着动作,把我们看的傻傻发笑,听的痴痴入迷。
我们房后有个礼堂,唱戏虽然并不是很多,但一来了唱戏的,我们会顿时喧闹起来,乱着跑到后台看人家化妆,这个毛病我到现在还是改不了,我将这种毛病归结于好奇心重和好“色”,喜欢那些五彩缤纷的油彩,明晃晃的头饰,色彩纷呈的戏服。那管礼堂的人很牛B地过来把我们一群孩子哄走,没等他走远,我们就又挤到台上,继续我们的“好色”。正儿八经开了戏,我们却都一个不如一个地耐不住性子就发困了,找着大人就靠在怀着睡着,直到听着“哐哐哐”的吵闹,听到大人说“杀了戏了”才能醒来。
再后来,县城的大礼堂就经常唱戏了。那时一有戏,“交通员”就会把票送到家里,我是我们家的老小,又是女孩,父母看戏总是带着我,那时看戏于我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苦难”。看武戏还好,又吵又乱,总是莫名地兴奋,就像现在的年轻人在迪厅的感觉。设若是“余太君”拄着龙头拐杖出来了,就开始发愁。真想替她快快唱完了事。大人们居然还在叫好,深深不解。
后来看《珍珠塔》,那小方卿异常地俊美,那时并不知道志明老师,就知道“小方卿”,很崩溃地因爱美喜欢上了看戏。渐渐了解了一些戏剧之美,如舞台之美、造型之美、水袖之美、脸谱之美、唱腔之美。。。。。。太多太多。
上初中某夜自习后,我在我家的土楼上竟然翻出两本发黄的书:《牡丹亭》和《西厢记》戏本。翻看翻看,词浓,意深,境阔,有着不同寻常的文字韵律之美,又有着惊人的情节,看的欲罢不能。原来,戏曲之美种种,我最钟爱戏词之美。
上党戏的戏词虽不及京昆越曲精典唱本之雅,但贴近百姓,通俗易懂,自成一体,也自有可爱之处。
莫名我就喜欢你,渐渐就爱上了你
京剧、越剧、昆曲、豫剧、曲剧、晋剧、沪剧、河北梆子、秦腔、上党梆子、蒲剧、上党落子、评剧。。。。。。我看过的戏不算多,但也体会到了各地戏曲的不同,各具特色,真想绘一幅戏曲地图,用颜色来代表剧种来涂沫一番,那我们的祖国一定是五彩斑斓、美伦美奂吧。
那晚空中剧院河北京剧院的《响九宵》,三度梅开的裴艳玲老师又带我去到美丽、玄幻的戏曲世界,看完,意犹未尽,就觉得真是美的一塌糊涂,又为裴老师对戏曲的痴和她极度传奇的功夫、无上的人格魅力感到敬佩和折服。篡改一句:人生自是有戏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又想起年轻的演员索伟琴有难治的头痛之病,很重的神经衰弱,每晚都要服安定片才能入眠,却演起戏来可以忘掉头痛,一下台来,就又发作。更过份的是连睡觉她都在唱戏,梦中要是忘了词就必须起来找出那段词背上一遍。
戏迷李刚每天清晨上班的路上,都会放声唱几嗓子,引得路人侧目,曰:神经病!
戏曲就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人痴迷。因为她是古老又是年轻的,是唯美又写意的,一个舞台,是一个世界,又是许多人生。
叫我怎么不爱你呢?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