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三传,泽州人。七岁跟着父亲唱小曲,拉头把,敲板鼓。冬天吊嗓,跟金鸡争鸣;秋日拉弦,和青蛙作伴。同村有个闺女叫荷花,俊俊的,象花朵。一听丝线响心里就痒痒。背地里常常练唱。一天,孔三传往西岭送粪,荷花在堰下锄地,地头歇时,两人唱起[樊梨花],一个叫栓虎的青年也凑过来,顶上杨藩。一折子戏刚完,招引来过路的老艺人“山里红”连夸数遍。三人磕头拜师。从此,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演唱技巧大有长进。孔三传十七岁时舞台上唱,念,做,打样样精通。与荷花演[西厢记],一招一式配合得十分默契,观众叫不绝口。说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两人形影不离,确实也有了感情。
熙丰年间,泽府西街文元寺唱社戏。三传,荷花,栓虎去看戏,坐在头排。这天演的是[斩蔡阳],三人一高兴就跟着唱起来了。戏班主一听,唱的很好,就是不该在这时搅和,忙出来劝阻。坐着看“包厢”的双眼井巷大盐商,一见荷花发了呆,他的夫人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他才醒悟过来,口里胡乱答着:“是,是。”次日孔三传他们仍占的头排看戏,只是不敢帮腔了。
三三唱了九天,几个挑角的把式累病了。戏还得唱下去,戏班主急得没法。忽然想到台下和唱的三个人,何不让他们补缺。一说,他们满口答应。这天唱的是[断桥亭],也真唱红了。包厢里那个大盐商,听着荷花圆润甜美的唱腔,看着白素贞柔美的身段,呆若木鸡。他的夫人又痛痛实实戳了几下他的肋骨,他才心慌意乱地说:“好,好!”眼却死死地盯着荷花。
又唱了半天,戏班拉二胡的累病了。班主又问三传会拉二胡吗,他们都说会。九天戏唱罢,班主说:“我只留一个女的,男的留一个唱小丑的。”明天你们两个男的考试,于是栓虎在想,我不如三传,肯定轮不上我,所以暗暗对三传做了手脚。
考试开始,三传拿起毛笔,毛笔剪去了尖,蘸了一下墨,墨里掺上了油。写也上不了纸。急得满头大汗,描了个“尺工六”就到时候了。接着是拉弦,他拿起弓一看,马尾变成了棉线,一气之下,仍下二把就走。这样栓虎被补进了戏班。
孔三传回村后,继续苦练,在“山里红”师傅的精心指点下,长进很快。后来在泽州城里三义庙架起鼓,说唱诸宫调,编传奇灵怪,入曲说唱,轰动了泽州。
一天,双眼井巷大盐商指名要孔三传到他家唱堂戏,刚架起鼓,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走了出来,孔三传见是荷花,很是惊讶,结结巴巴地说:“荷花,不!夫人,请点戏吧。”“就唱[断桥亭]吧。”孔三传问:“你唱白素贞吗?”荷花突然板起面孔,严厉地说:“大胆!”大盐商知道他俩有旧情,今天就是想看个明白。如今见状,心里有了数,于是假惺惺地说:“唱吧,先来段[秦琼卖马]。”孔三传唱罢抱起鼓就走。大盐商紧跟过来,阴险地说:“请你离开泽州,不然,,,,”没等盐商说完孔三传已走得无终无影了。孔三传回到三义庙,心想,世态炎凉,人情浅薄,不如远走他乡。第二天,他背着道具,装着底本,沿途卖唱,走向了汴京。
在汴京瓦肆中,他融诸调于一体,纳说唱为一台,创立了诸宫调。几百年传到今天,当上党梆子高亢的锣鼓响起,人们自然会想起这位杰出的艺术大师和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