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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平城落雪,凤城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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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耕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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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落雪,凤城落雨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1/5 7:29:48 [显示全部帖子]

 

平城落雪,凤城落雨

打开山西的地图,表里山河。一北,那是平城,那里有荞麦、莜麦;那里有杀虎口、得胜口;那里有可口的南街刀削面;那里有酣畅淋漓的北路梆子,雅俗共赏的数来宝;在那里,北风惨烈,战马嘶鸣,萧太后的铁骑在金沙滩列兵布阵;一南,那是凤城,那里有小麦、谷子;那里有锡崖沟、天井关,那里有诱惑的凤城十大碗;那里有高亢激越的上党梆子,下里巴人的高平鼓书;在这里,南风熏渐,烟雨朦胧,御驾亲征的柴世宗上辇又下辇。

平城落雪,雪落平城。雪落在恒山、采凉山、武周山。雪落在御河、桑干河、滹沱河。落在文赢湖冰封湖面的泊船上,落在永固陵巍峨的土丘上。平城落雪,落在善化寺、华严寺,落在代王府前的九龙壁上。平城落雪,落在曹夫楼、杀虎口,落在白登山古老的车马道上。落在赵武灵王的铜像上,落在开往新开里的17路公交上。落在琵琶老店,千年以前,那里住着一位肩负和亲使命的南国女子王昭君;落在凤临阁,那里演绎过一出游龙戏凤的故事。落在小南街、振华南街,落在卧虎湾哨兵的大衣上。落在鼓楼旁华林商厦的霓虹灯上。

平城落雪,落在云冈石窟,覆盖着马识善人的雕塑,落在昙曜五窟,落在周总理接待法国总理皮蓬杜的房间的空地上。雪落在金沙滩,落在萧太后的战袍上,落在杨家将猎猎大纛上,覆盖了李陵碑,覆盖了幽州城,覆盖了因民族交融而兵戎相见的土地上。雪落在阳高城,那里生长有二人台,走出了高保利,走红了一个叫阿宝的人。因他的出现,人们见识了他的山丹丹,知晓了什么叫原生态。平城落雪,雪落平城。

雪落在平城贫瘠的土地上,这里的土地生长出耐寒耐旱的胡麻、荞麦、莜麦。这里是雁门关,这里是云中城。过去有诗这样讲:雁门关外野人家,不养桑蚕不种麻。 百里并无梨枣树,三春哪得桃杏花? 六月雨过山头雪,狂风遍地起黄沙。 说与江南人不信,早穿皮袄午穿纱。在这里贫瘠干旱的土地上,胡麻、荞麦、莜麦顽强地生长着。从现代健康饮食、绿色生活的角度讲这三种东西,都是极好的东西。雁北的莜麦,做成雁北特有的食物莜面栲栳栳,蘸着特制的羊汤来吃,降血压,降血脂,降胆固醇,多好的食物。荞麦皮枕头,现代人健康首选。胡麻和糕一起讲吧。胡麻油色泽金黄,看着就诱人,油香扑鼻,闻起来馋人。前段时间,新闻调查的转基因大豆色拉油怎么可以和胡麻油媲美。平城的胡麻油遍地都是,在凤城却难觅踪影。最后说说糕,大同的黄糕可有的说,糕面由黍碾制而成,黍分硬黍软黍,凤城一带为硬黍,不大用来吃;晋北一带的是软黍,粘性大。平城有谚语云“三条涧的香瓜,曹夫楼的糕,水泊寺的姑娘不用挑”。平城出美女那是众所周知的,问问老大同多半会说这里出了多少多少皇后,这话非空穴来风,要不也就不会发生游龙戏凤的故事。曹夫楼的糕有多好吃,看看王祥夫老师怎么讲,王老师在《四方五味》里这样给我们描述“大同一带,据说曹夫楼的黄米糕最好,怎么个好?据说狗把曹夫楼糕盆里的糕拉拉扯扯叼了走,人们追出去,狗一松口,那块儿糕一下子又弹回到盆里。”可见我生活几年的曹夫楼的糕的确有名。又有谚语这样讲“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意思是吃莜面,行走三十里你不会饿,吃一顿糕走四十里都行。可见糕面的耐饥。糕又与“高”谐音,吉祥喜庆。在平城,真的找不出不爱吃糕的人。平城的糕,大致有两种吃法,蒸熟后就着大烩菜吃,平城的烩菜必冠以大字,名字就显得平城人的大方,怎么大,舍得放东西。另一种是拿胡麻油炸着吃。逢年过节,婚丧嫁娶,没有糕那是万万不可的。秉承鲜卑的传统,宴席上你看晋北的汉子,平城的姑娘媳妇们大碗筛酒,大块朵颐吃糕。糕实在是平城人的最爱。凤城也有糕,本地人一般称油糕,歌曲里“热腾腾的油糕端上来”这里的油糕可是凤城的糕。平城用黄米面做糕,凤城却是将白面用开水烫熟后做糕。体育场里有卖油糕的小贩,看看那满锅的黑油,对比晋北的金灿灿的胡麻油,真个没法比。离开平城十年了,仍想念金灿灿的黄米糕。

雪落在平城工人文化宫的楼顶,雪后初霁,那里传来大同数来宝的声音。谈到平城三宝之一的数来宝,必提及大同柴氏兄弟。他们传承、创新,将大同数来宝这一民间曲艺奇葩发扬光大,带着数来宝走出平城,直至走进CCTV。有时我在想,当下曲艺普遍不景气,为什么大同数来宝能久长不衰。从《出门》到《逢九》;从《家丑外扬》到《望子成龙》;从《婆媳之间》到《防不胜防》,段段精彩,场场爆满。不是人民不需要曲艺,是有的所谓的曲艺离人民太远。曲艺必须扎根于人民大众之间,服务于人民,才能久演不衰,生命力顽强。柴氏兄弟的数来宝,“用小事情说事。”说起大同数来宝的风格,柴京海认为,反映百姓心声折射社会问题永远是一切文艺作品的主题,利用讽刺幽默针砭时弊,抨击假恶丑,弘扬主旋律。正是源于这样的曲艺追求,才使得数来宝甚至超越云冈成为大同的一张新名片。这里顺便说一下同属曲艺的相声,现在的相声还是相声么,不知谁讲过这么一个观点“相声的生命力在讽刺”,离开这一点,相声是不可以发扬光大的。打开电视,相声不是相声,满耳歌功颂德,天下太平。就郭老板的差强人意,其他的不提也罢。几年前,山西晚报的副刊做过一次“山西草根笑星谱”策划,打头阵的就是柴氏兄弟。柴氏兄弟将数来宝发扬光大,数来宝也成就了他们,多年的付出终有收获,荣膺第五届中国曲艺牡丹奖,这一曲艺界的最高奖就是对他们呕心沥血的回报。

其实,那一年的晚报副刊也登载了凤城的一位明星(这里讲明星可能不合适),题目为“司剑虹 说唱明星 晋城制造”。平城落雪的那一年冬天,凤城也在年根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外面的雪下的正紧,凤台西街广电大厅灯火正明。璀璨的舞台上,司老师正讲着一个“晋城版的春天的故事”------《我家住在黄华街》,台下的太守大人看着真高兴。那一年,司老师不火都不行,凤城还有这么一位能人,真高兴。第二年的 春节,像平城人过年盼着看柴氏兄弟一样,我们也早早端坐电视机前,巴望着司老师,用宋丹丹的话讲“再火一把”。司老师也不负众望,依然卖力地演,尽情的逗。但是,那一年的掌声似乎弱于前一年。星星还是那个星星,凤城的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司老师还是那个司老师么?用什么词好呢?用一个人们不大懂得但有时准确的词吧“边际效应递减”。后来的后来,柴氏兄弟依然推陈出新,大年夜的晚上,托他们的福,平城人的笑声和大年夜的礼花一样璀璨。我们本不该将司老师和柴氏兄弟放在一个平台上,毕竟柴氏兄弟演的是鼎鼎有名的大同数来宝;司老师演的是什么,说唱剧。什么又是说唱剧。其实,该和大同数来宝PK的应是凤城土生土长的鼓书,泽州鼓书也好,高平鼓书也罢。这才是我们该亮出来的法宝。但是我们拿不出来。柴氏兄弟是大同数来宝的不二代言人。我们的鼓书呢?谁是代言人,这些年又有几部新的作品问世。当大同数来宝轰动平城时,落寞的凤城鼓书像地主们纳的小妾一般,屏息吞声,面对数来宝,除去艳羡就是艳羡。看着人家问鼎牡丹奖,我们只有羡慕嫉妒恨。

雪落平城,雪落在王祥夫老师的“黍庵”

雪落时分,平城的天空阴霾一片。傍晚时分,老天终于将殷秀梅“塞北的雪”下将来。整座平城,都在风雪世界里,王老师黍庵的房间,灯火依然柔和。室内的梅花正争先吐出初蕊。就是在这样的书房,生长有《婚宴》,生长有《一丝不挂》。平城的雪滋养了胡麻莜麦,平城的莜麦胡麻哺育了王老师。王老师用他那关注底层人们生活的眼光静静地望着平城:在那里,有干了一年没拿到工钱的阿拉伯兄弟;有因生活所迫寻死无门的刘小富;有因家庭暴力尖叫的米香;有五月二十三过生日的七十岁的刘桂珍大娘。有荣获鲁迅文学奖的《上边》,亦有获赵树理文学奖的《荷心茶》。王老师用他特有的文笔告诉我们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不幸的人不幸的事,告诉我们什么是作家的悲天悯人。在喧嚣的尘世,我们因有王老师的出现,多少冰冷的心灵被温情的文字所消融。是他,唤醒我们沉睡已久的善的心灵;亦是他在我们干涸的心灵沙漠种有绿洲。是他,用古老的美丽的文字填满我们的精神家园。

 

凤城落雨,雨落凤城。

雨落在历山、珏山、析城山,雨落在沁河、丹河、芦苇河。落在泽州公园霞凤湖的画舫游船上,落在国家5A级景区皇城相府康熙御笔题书的“午亭山村”。雨落在前进路正开着的上海白玉兰的花瓣上。雨落在凤台西街花开正艳的合欢树梢,远远望去,晚霞一片。落在祥凤凌空的雕塑上,落在火车站马踏飞燕的铜雕前。雨滋润了阳城城隍庙的古槐,润湿了长平炎帝陵前的一掊黄土。凤城的雨打湿了青莲寺的石碑,浇开舜王坪顶烂漫的脂粉花。雨落在金 匠、牛匠、西马匠,落在南村、北板桥、东四义。落在晚点多时的1551次列车上,列车上连云港籍的小綮正用欢喜的眼光望着窗外的细雨。雨落在人民广场主席的石雕上,主席日夜居高临下,守望着凤城的一份安宁。雨落在沁水,那里走出铁笔圣手赵树理,是他,将解放区文学的大纛高高擎起。雨落在王莽岭,落在棋子山,烂柯的故事,锡崖沟精神在此慢慢酝酿,雨落在孔子回车的拦车村,落在白马拖僵的白马寺。雨落凤城,凤城落雨。

凤城落雨,凤城早春的一场如约而至。春雨贵如油,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凤城的春雨,来得悄然,来得静谧。夜半时分,是谁在敲打小楼的新窗。泥土的清香告诉我们,凤城的春雨终于来了。春雨打在返青的麦苗上,打湿开满油菜花的田埂上。远远望去,绿的麦苗,黄的菜花,赏心悦目,清新怡人。这是凤城的春雨,由于地域气候的原因,凤城的春雨似乎来得早一些,记得那一年的元宵佳节。本来是“正月十五雪打灯”,凤城的一场早雨不期而至,成为“正月十五雨打灯”。凤城的春雨滋养着这片古老的大地,西秀园的岸柳露出鹅黄嫩绿,森林公园的桃花灼灼。

凤城落雨,进入七八月就进入这座北方小城的雨季。六月二十三,水淹刘家川;六月二十四,水淹白马寺。噼里啪啦,来得快,走得急。这就是凤城的雨,一年的七下八上(七月下旬八月上旬)期间,下一年的四分之一的雨,凤城的雨啊。

凤城落雨,秋雨终于在文昌街法国梧桐落叶纷飞的九月登场。起先是小规模的试探,立秋过后,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仿佛注定。处暑过后,大规模的来袭,久雨不晴。白天还好说,下得不紧不慢,躲进小楼,呼朋唤友,三人斗地主,四人学习136文件。夜晚呢,它依然不紧不慢地下个不停。雨打湿南大街的梧桐,胡同里住了60年的张大娘是夜夜难眠:台wan,也这般多雨吧。说给谁听呢?窗下的小猫“喵”的一声。下过中秋,下过八月十八,下得蟒河的水帘洞宽了许多,下得芦苇河不知深浅。就这样,绵绵的秋雨下着,下着。一如民歌“十送红军”里唱的秋雨。

 

凤城落雨,雨水中,太行山满山遍野成熟的喜悦。丘陵地带,层林尽染。红的柿子,灯笼一般挂满树身;金黄的玉米裂开笑脸,就像太行山慈祥的大娘露出笑脸一样;秋雨中,太行山的儿女收获着果实,收获着喜悦,收获着沉甸甸的幸福。晋北的莜麦胡麻养人,凤城养人的非谷子莫属。秋雨中,谷子低下谦恭的头。凤城人看着就喜欢。凤城人也是一刻离不开谷子,高平鼓书就唱有《谷子好》:谷子浑身都是宝。太行山贫瘠的黄土,谷子不嫌弃;凤城干旱的大陆性气候,谷子不挑剔;它生长着,它眷恋着这里的土地,这里的人民爱恋着它。因谷子营养价值高,所以是本地坐月子妇女的最佳补品:养大人,更养小孩。凤城煤矿多,矿工自然多,活儿重,食物非得抗饥不可。早餐,小米粥,中午,炒小米,晚餐,和子饭。餐餐离不开小米。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凤城人对此毫不腻味。平民百姓离不开它,达官贵人跑官要官也常带着它走进一家一家看似陌生的门。乡野小店有它,高雅酒店有它。小米呀小米。

凤城落雨,落在柴世宗御驾亲征的上辇,落在曹孟德当年嗟叹的小道。打湿张爱珍老师的高昂的上党声腔。打湿了正演着《金沙滩》这出戏的岱庙的古戏台。说到戏曲。平城唱的是北路梆子,也有称为戏曲活化石之称的“耍孩儿”。这个词好多人不是太熟悉。居平城四年的我对此也是一知半解,没有机会一睹真面目。只是在收音机里听听北路梆子高亢的吼叫。冰天雪地里的呐喊让我逐渐对戏曲有了深深的挚爱,也让我慢慢思念家乡的上党梆子。慢慢收集讯息,慢慢将对它的思念化为一个又一个字。在凤城雨水的浸润下,上党戏曲这朵奇葩茁壮成长:从《初定中原》到《赵树理》;从北京大学展演到香港汇演;从栗老师的鸿篇巨制到西子湖畔杨女士的新作;从一年一度“凤鸣春晓”戏曲演出到上党戏曲网的诞生。十年来,上党梆子硕果累累,成绩喜人。相较而言,北路梆子多少有点落寞。

 

凤城多少文化在历史的行进过程中湮没了。唯有古老的上党梆子根深叶茂,繁花满枝。平城几年,选修戏曲课。渊博的教授提到一个人的名字撞击着我的心灵----孔三传,这位戏曲诸宫调的创始人,竟是凤城人,惊讶之外是惊叹。谁说凤城没有文化。说到文化,当然比不及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平城,平城,“三代京华,两朝重镇”,历史积淀之厚重只能让凤城望尘莫及。不讲别的,只说说魏碑。2009年上海世博会山西馆的门楣上书写的“山西”就是魏碑写就,想想看,还有什么比书法更有说服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11-5 7:52:5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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