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密莲》故事梗概 - 【戏迷闲谈】 - 上党戏曲论坛

刘善村的老场景山西省晋城市阳城县润城镇刘善村。
这是一个晋东南再普通不过的村庄，每当和煦的阳光洒满这个不甚知名的村子，时针大约指向上午八点的时候，就会有三个全村人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穿过一座明代过街楼，顺坡而下，进入到村中心——刘善村委办公楼前有一块近千平米的空阔场地——孩子们在尽情地追逐嬉戏，老人们在喧嚣声中指点着过往。每当三人鱼贯而行，进入广场，广场更加热闹起来，顽童们总是瞅时机跟跟他们捣乱，也会有大人让他们中的某一个或者两个或者三个全部去做一些老人们已干不动的杂活，干完活后的一支香烟或者几枚糖果就能让他们获得极大满足。他们三个是这个村里唯独没有公民身份证的人，他们是刘善村最容易得到满足的人，所以也是全村最快乐的人。他们的名字非常好记，分别叫连大虎、连二虎、连三虎。他们三个是一奶同胞三兄弟，二虎、三虎还是双胞胎。村里人的话叫仨不识数，也就是说三个智障残疾。
大虎、二虎、三虎的家庭渊源
大虎、二虎、三虎的父亲叫连黑仓，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军人，连黑仓的妻子叫延雪花，在八九岁时受到了日本鬼子的刺刀惊吓而精神失常，从此再也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军人连黑仓于1962年将就举行了一个简陋婚礼，次年大虎降生之后带给他的父亲的不是一个惊喜，而是一记重重打击。1969年，二虎、三虎同一天先后呱呱坠地。他们送给父亲的礼物是一场大病，自此，担任生产队长的****军人连黑仓变得沉默寡言。1974年，延雪花生下一个女儿，他宁肯冒着夭折女儿生命的风险，也不让女儿吃她母亲的奶水了。
大虎、二虎、三虎的生活没有公民身份证的大虎、二虎、三虎走过了几十年迥然不同的生活轨迹。
他们根本没有进过学校的门，包括幼儿园、学前班也没上过，没有老师也没有同学，对此村里有两种声音：第一种是他们是没有童年的人；另一种是他们是没有成年，只有童年的人。]
他们吃饭的情况不符合逻辑。米粳、淇饭之类的稀饭每人也许吃两三碗；如果炉面、饺子、擀面等干饭却往往要吃三四碗乃至四五碗。
他们对一切都很好奇，哪怕是刚刚见过的物品或者人。也许他们无法将精力在某一时间段集中到一件事上，所以常人眼中的丢三拉四、颠三倒四的情况对他们而言实在是一种常态。
2008年，大虎四十四岁了，双胞胎二虎、三虎三十九岁了，除刘善村村人，外人很难从相貌上辨别出哪个大，哪个小。村民反映，最好认的是三虎，三虎是三人中最爱说话的那一个。
天生一人天养一人这是刘善村世代流传的一句话。大虎、二虎、三虎兄弟三人齐刷刷地不识数，老天将他们生在了连家，显然老天并没有考虑如何养他们，老天将这一难题抛给了连家。
谁也无法准确想象连黑仓的内心世界，一个精神失常的妻子，三个呆头呆脑的儿子。漫长的生活考验，无边的内心煎熬，连黑仓在1994年农历腊月二十六撒手西去，他终于彻底远离了这个让他无限伤神的家庭——在去世前不久，他对一位好友说：说不准哪一天受不住了，就去买包老鼠药往锅里一撒，全家人来个同时了断。老天让他产生了如此可怕的想法，但并没有给他实施这一想法的机会。老天的安排是让他将这个不堪重负的家庭抛给了刚满二十岁的小女儿连蜜莲。
连密莲的十几年村里人都断定连蜜莲长大了没有憨傻迹象，是由于连黑仓不让她吃母乳的结果，正常的心智、健康的身体这样基本的东西和她的名字结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天大的奇迹。她幸运地上过小学，甚至更加幸运地得以结婚成家。
1994年她的父亲连黑仓以告别生命的形式交给她一项任务——照顾精神失常的母亲和大虎、二虎、三虎三个傻哥哥。不管她愿不愿意，心理有没有作好准备，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人被命运之手将她推到了这个特别家庭顶梁柱的位置。母亲延雪花、儿子大虎、二虎、三虎四个人尽管做不了什么活，但食量却很大，例如做面条，蜜莲和面时由于和面盆一次只能容得下三斤面粉，做一顿饭，蜜莲为此要和两次面才够全家吃一顿，很多时候吃饭的人全吃饱了，留下一堆空锅空碗让做饭的蜜莲干看。这样做饭，蜜莲很怕和面，96年终于咬着牙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一个压面机。
土地是连家吃粮的主要来源，原本连家二亩责任田打下的粮食不够吃，蜜莲又恳求别人让给她一亩地，所以蜜莲除了伺候三个傻哥哥和一个憨母亲，还得待弄好三亩半地，多打粮食。这三亩半地最初种谷子、小麦后来小麦市场价走低，玉米市场价日益上涨，蜜莲提高了种玉米的比例，然后再用玉米换面让全家人吃。收割农忙时，大虎、二虎、三虎也能挑一些东西，不过是要让密莲先从坡上挑到平路上三次，才能让三个哥哥挑走，因为三个哥哥在坡路上挑东西，还掌握不了如何去平衡走路。冬春之际是最难熬的时候，因为家里的蔬菜只能依靠萝卜干、白菜干维持。这是大虎、二虎、三虎以及母亲最不乐意的时间段，每当这时，母女之间主要产生一些不愉快，这样的情况一起持续到2006年，这一年的2月24日，蜜莲的母亲延雪花去世了。
经济方面的压力始终考验着连蜜莲的持家能力。父亲在世时，村里照顾他带着大虎、二虎、三虎在村办铁厂上干活，兄弟三人只能在人手把手的帮助下干一些砸炭之类的活儿。每个月能给家里带来大约二百块钱的收入。后来村办铁厂也让环保给关了。连家每月二百块钱的活水也随之断流了。受一个亲戚帮助，蜜莲又考虑让三个哥哥跟别人去放羊。这样每人每年能给家里带来几百块钱收入。然而发生在三虎身上的一件事，又将这一生财门路给堵上了。一次三虎所跟随的羊倌在晚上羊归圈后找不到三虎，找了好多地方也不见三虎的踪影，只得告知了蜜莲，相隔几十里，又是晚上，蜜莲情急之下找先生占了一卦，卦相显示，三虎向东走了，蜜莲和羊倌亲戚连夜寻找，终于在第二天找到了三虎，当时三虎已经进入晋城地界。自此，蜜莲断了让三个哥哥到外村去跟人放羊的打算。同时也开始相信算卦，相信各人自有各人命。二虎也有一次跑丢的经历。邻近的润城村唱戏，二虎循着鼓板声去凑热闹，戏唱完了，二虎走上了与回家相反的方向，这一次离得近，村里****人同蜜莲一起把二虎从村对面的山上找回来了。十几年来，只有大虎没有走丢过，蜜莲认为大虎也许胆小不敢往远走，所以蜜莲一再要求二虎、三虎出门时一定要和大虎相跟着。
有一个情况是蜜莲也感到奇怪的地方是大虎、二虎、三虎几乎不生病，即使偶然头疼脑热，只是吃两片药就好了。如果蜜莲本人病了，她也向医生要求只吃药，不打针输液，一来因为打针输液多花钱，另一方面蜜莲没有打针输液的时间，大虎、二虎、三虎的存在让蜜莲的时间很紧张，蜜莲的丈夫胡四怀对此最清楚不过了。刘善村走晋阳高速距离县城七公里，连蜜莲与胡四怀夫妇两个人四年结婚时进过一次阳城之后，就是2006年办理居民身份证进过一次县城之外，再没有进过县城。因为大虎、二虎、三虎，蜜莲夫妻俩在1999年，闹过一次别扭，丈夫胡四怀甚至产生了离婚的念头，一度在外面找房住不回家，村里做了不少工作，蜜莲也表示欠丈夫太多，等于赔了不是。况且当时两人已生了一个女儿，蜜莲说，我是这个家的人，我走不了，说什么也走不了，你也成了这个家的人，你也走不了了，最后胡四怀又回到了蜜莲身边，又和连家四兄妹一个锅里舀饭吃了。
他回去的时候，给蜜莲带了一个礼物，——一把理发用的电推子，让蜜莲给大虎、二虎、三虎理发刮胡子用，蜜莲算了一下帐，电推花了三十五元钱，然而可以每月省下理发支出九元钱，四五个月也就收支平衡了。外人看来连蜜莲的幸运之处在于她是兄妹四人中唯一的正常人，但连蜜莲的看法却正好相反，她认为大虎、二虎、三虎三个哥哥整天无忧无虑，倒是自己苦海无边，很多时候她愿互换一下，自己傻了，三个哥哥清楚了。让她们也尝尝自己这十几年的滋味。真烦的时候，蜜莲就狠下心将三个哥哥撵到外面，等自己平静一些再把他们叫回来给他们做饭吃。
蜜莲已经育有两个女儿，聪明伶俐，在蜜莲的身教下，对她们的三个傻伯伯都很好。以上零零碎碎的事，可以大致勾画出幸运而又不幸、不幸而又幸运的普通女人连蜜莲十几年的生活。
后记十几年的日子就象轻微的尘埃不断累积，逐渐形成了岩石一样的厚重印记。蜜莲想不到她的事被外界知晓了，被刘善村以外、润城镇以外、阳城县以外、晋城市以外、山西省以外的广大空间知晓了，省、市、县、乡、村的各色人等走进了她破旧的小院，给予她各种各样的帮助和支持。各级报纸、电视等媒介都来采访她的过往十几年的生活，社会要把连蜜莲放在整个社会的价值坐标体系里去体现她的社会价值。每当话筒向连蜜莲，问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是什么样的力量使你义无反顾地供养三个傻哥哥并且坚持了十几年？”连蜜莲总这样回答：“明明是一个妈身上掉下的肉，我不管，又能把他们推到哪里去呢？”笔者猜测蜜莲的父亲大约听说过金圣叹的遗言：莲子心中苦。生前才特意给她唯一的女儿起名叫“蜜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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