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场 姐弟恩怨
时间:70年春(上一场两天后)
地点:1、通往县城的大路上
2、孙文龙家
人物:孙花娥——孙文龙的姐姐(50岁)
白彩霞——孙文龙的外甥女、孙花娥的养女(17岁)
孙 母——孙文龙母亲(70岁)
孙敏秀——孙文龙的女儿(12岁)
孙文龙——阳城县委副书记(39岁)
梁小焕——孙文龙的妻子(38岁)
小 张——孙文龙的司机(23岁)
(白彩霞欢快地上场)
白彩霞:(高兴地向内喊)妈!快走啊!
孙花娥:(挎篮子上)(唱)母女双双出村庄。
白彩霞:(唱)就象鸟儿展翅翔。
孙花娥:(唱)心情舒畅脚步快,
白彩霞:(唱)彩霞我眼看着就要进工厂。
孙花娥:(唱)喜的是兄弟他把县委书记当,
白彩霞:(唱)愿舅舅能帮我离开这穷山村!
(母女俩高兴地直奔县城。从另一侧下)
(音乐声中幕启,孙母在缝补衣服,敏秀在旁复习功课。)
敏秀:奶奶,你就别补啦,俺家的衣服你就是一年也补不完。
孙母:(不解地)为啥?
敏秀:(不满地)全家人没有一件好衣服,看我这件衣服(指自己)都补了三次啦。我编个顺口溜,可好听了。
孙母:啥顺口溜?
敏秀:奶奶,你听,老大穿罢老二穿,老二穿罢轮老三,待到穿烂不能看,布片沾浆做成鞋,待到鞋儿再穿烂,变成破烂去换钱。
奶奶,好听吗?
孙母:好听!好听!
敏秀:好听啥呀?人家都笑话死我啦!
(唱):爸爸如今当书记,
早出晚归把家离,
几天难得见一面,
想见除非在梦里,
妈妈经常上街去,
担着破桶收餐圾。
家属院里把猪喂,
惹人笑话道东西呀道东西。(此段可用快板腔,天真,滑稽)
孙母:敏秀,你爸为全县人民操心,他能不忙吗?
敏秀:可人家的爸爸也有在县里当干部的,为啥人家的妈妈不喂猪?还能安排工作去上班?人家不喂猪还能经常吃肉?俺妈年年喂猪,俺总是吃不上肉?见到人家吃肉,我和弟弟这嘴呀,就直流口水,可妈妈就是不给我们割肉吃,你说气人不气人?人家的爸爸带着自己的孩子,不是看电影就是逛商场,还给人家买糖吃,买新衣裳穿,真让人眼气!
(梁小焕担饭桶上)
梁小焕:敏秀,你在那跟你奶奶唠叨啥哩?
敏秀:妈,你回来了,我在这给奶奶诉苦哩!
(梁将饭桶放到里边)
梁小焕:妈,你看你总是闲不住,快歇一会儿吧!
(将衣服夺过来交给敏秀)
孙母:干这些缝缝补补的活累不着我。
梁小焕:妈,你常年也不来城里一趟,一来就是忙东忙西,要是文龙回 来,又该批评我了。
孙母:小焕,
(唱)媳妇不说婆婆我也能明在心里,
到孙家你受尽了苦难屈备。
文龙他不分日夜忙于工作,
一家人吃喝穿戴全靠你打理。
正因为有你这个贤内助好儿媳,
文龙他才能一心为全县人民操心出力。
梁小焕:妈!看您说到哪里去了,谁让我梁小焕这辈子摊上你这个当县委书记的好儿子呢?
(唱):虽说是文龙他当上县委书记,
全家人没沾他半点便宜。
文龙他每月的工资仅有七十几,
全家人吃喝穿戴日子紧,
太明儿成大人就要到婚期,
结婚的房子还不知在哪里。
为了这儿媳我不顾脸面把猪喂,
白天里大街上担着俩桶走东西,
盼望着有一天咱家能把新房盖起,
盼望着你身边早有孙媳,
盼望着哪一天有人将我“奶奶”叫,
盼望着妈妈你早见重孙全家欢喜。
敏秀:哟,看您俩高兴的!妈,晌午给俺奶奶吃啥饭哪?
梁小焕:待会儿上街割点肉,今天中午给你奶奶包饺子吃。
孙文龙:(与司机小张人随声上)小张,你去把各公社推荐上大学的名单给我拿过来!
小张:是!(说完退下)
敏秀:奶奶,俺爸爸回来啦!(高兴地迎过去)爸!俺奶奶都来两天啦,今天总算把你盼回来了。(敏秀拉着文龙进院)
孙文龙:(高兴地)妈。
孙母:龙儿你回来了,快来坐这里歇歇。
孙文龙:妈你坐吧,我不累。(边说边扶母亲坐下)小焕,今天中午给咱妈包饺子吧!
敏秀:爸!你的指示落后啦,妈已经交待过了。
梁小焕:(边掏钱边说)快去吧!
敏秀:奶奶,我去给您割肉哩啊!
孙母:(向敏秀招手)去吧!(敏秀欢跳着下)
孙文龙:妈,太明这一段在村里干得咋样?
孙母:好!(连伸大拇指)好!可好了!全村人都夸俺孙子有出息呢!
(唱)前几年太明毕业想留城县,
你让他插队落户到乡间,
他在村里把团支部建,
为家乡快发展处处领先。
更可贵空闲里手不释卷,
为的是报效祖国建设把大学梦来圆。
这几天太明哪做梦都想着要上大学,这不,咱村的原支书还专门上公社去推荐他呢!听说把表都要回来了。
(孙文龙听后为之一震)
(梁小焕急忙阻止孙母)
梁小焕:妈,来先喝口水。
(将水递给孙母和文龙)
孙文龙:妈,以往孩儿请您您都不肯来,这回你来,肯定是为俺姐姐那闺女彩霞招工的事吧?
孙母:哈……看看,还是儿子知道妈的心事。
孙文龙:妈,彩霞只有小学文化程度,不够招工的条件,这个事不能办呀。
孙母:龙儿啊!你的难处妈心里明白,看在妈的面上,就是不够招工的条件,你也得给照顾一下,免得你姐姐生你的气。
孙文龙:(欲解释)妈……
孙母:龙儿,妈知道你当这个书记不容易,可你能有今天都是你姐姐从小供你上学,一手把你扶持起来的呀。再说你姐姐就这么一个娇闺女,你要是不答应啊,还不把你姐姐给活活气死?妈不愿意看到你们姐弟之间犯心事。
孙文龙:妈!别的事都好说,就是这招工的事……
孙母:(拦住话茬)不管咋说也不能得罪你姐姐,千万不要伤了你姐弟之间的情意。
孙敏秀:(人随声上)妈!俺姑姑来了。(领彩霞、花娥上)
白彩霞:(惊喜地扑到孙母身边)姥姥,(敏秀将肉递给小焕,也扑到了奶奶身边)
孙文龙和梁小焕:姐!
孙花娥:给(指篮子)!
小焕:(边接受篮子边责备地)姐,你看你,自家人外气啥哩!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
孙花娥:这是文龙小时候最爱吃的糖油糕。
孙母:(向彩霞、敏秀)走,咱们到里边去,让你妈和你舅说说话。(说罢三人下)
孙文龙:姐,来,来,快坐下。
梁小焕:姐,你姐弟俩先说话,我去给你们包饺子。(拿起篮子下)
孙文龙:(端水)姐,来先喝口水。
孙花娥:(边喝水边关心地)文龙,姐托你办的那个事咱娘跟你说了没有?
孙文龙:这不,妈还正和我念叨你这事了!
孙花娥:(惊喜地以为孙文龙同意)那就多谢兄弟给姐帮忙了!
孙文龙:姐!咱彩霞招工的事,不能办呀。
孙花娥:(不由站起)啥?你说啥?
孙文龙:(耐心地)姐,缫丝厂是全省的样板工程,这次招工关系到缫丝厂的前途命运。所以在招工条件要求上非常严格,彩霞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孙花娥:文龙,姐姐就这一个亲闺女,这一生就算姐求你这一回,看在姐弟的情面上,你就给姐帮一回忙吧!难道姐姐以往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孙文龙:我的好姐姐,
(唱)好姐姐快莫要这样再讲
这样讲岂不把姐弟情伤。
缫丝厂是三十万人民的期望,
咱怎能为私情把公损伤。
求姐姐你能把弟弟体谅,
寻机会再报答姐的大恩。
孙花娥:文龙你、你。
(唱):听罢我亲兄弟的几句话,
一字字似钢针把心扎。
曾记得你幼时求学雄心大,
因贫穷你被迫离校哭着回家,
是谁又把你送回学校?
又是谁重新让你把笔拿?
每星期往返给你送饭菜,
来回的路途有十八。
晴天路好倒还罢,
雨天泥泞步步滑。
时到冬寒更难过,
大雪纷飞北风刮。
膝盖磕破手冻紫,
只怕饭菜地上洒,
待把饭菜送学校,
(孙花娥泣不成声地,孙文龙无限感动地)
孙文龙:(唱)可怜姐呀!
可怜姐姐牙打颤来手脚麻,
满头的青丝结霜花。
孙花娥:(唱)全家人省吃俭用供你把书念,
盼望你在人前受人敬夸。
至如今你位高权势大,
过春天忘记了寒冬腊月。
动不动先以公来把姐压,
吃上水却忘记谁把井打。
(悲愤地气晕)(梁小焕正好上)
孙文龙和梁小焕:姐姐!姐姐!(孙母与彩霞、敏秀上)
白彩霞:(扑向花娥)妈!妈!
孙母:花娥,我的好闺女。
孙花娥:(醒,委屈地扑向孙母)妈!(文龙尴尬地蹲在一旁)
梁小焕:文龙
(唱)想当初家贫穷无力上学,
为学费你曾去县城卖血,
年龄小身体弱差点送命,
全家人干瞪眼无处求援,
若不是咱姐姐雪中送炭,
想想看哪能有你的今天?
咱的妈为此事亲自来出面,
咱姐姐为此事又求到门前,
日再明总还有那黑夜来轮转,
月再亮总不能一直象十五一般圆,
官再大也得看亲人的情和面,
咱不能因为当干部,把亲人恩人得罪遍。
孙母:龙儿,小焕说的对呀!
(唱)常言说一扎没有四指近,
亲不亲要在事儿上分,
虽说是彩霞她招工的条件难接近,
毕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不念天不念地我的好龙儿,
还要念你和你姐是一奶同胞长大的人。
孙花娥:兄弟
(唱)并非是姐姐我将你为难,
望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
彩霞是姐的亲生女,
看咱娘你也该想法成全。
孙敏秀:爸,那怕是你今后不管我都行,儿求你就想法让俺彩霞姐来当工人吧!(跪下求)
孙母:龙儿
梁小焕:(同时)文龙
(文龙有所震动)
孙花娥:彩霞,来,快给你舅舅跪下。
(白彩霞跪在文龙面前,泣不成声地)
彩霞:舅,你就答应彩霞吧,到厂里我一定不怕苦不怕累,好好工作,决不给舅舅你丢脸。
孙文龙:(异常震惊地)
(唱)全家人都等着我一人开口,
一句话恩与怨似决堤的洪流,
(转向姐)
姐姐你待文龙恩比天厚,
按情理弟应该顺水推舟。
倘若是彩霞的招工我安排就,
再有人不合格我怎去截流?
象这样丧失党性把私情迁就,
缫丝厂的命运怎能长久,
请妈妈原谅儿行孝不够,
当书记,孩儿我自有书记的愁,
求姐姐心胸似海不要记仇
咱不能因私情,遭人戳指被骂千秋。
孙文龙:姐,你对兄弟的恩情兄弟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今后姐在生活上的困难不管有多大,兄弟都能承担,只是在招工的事上,实在不能办。
孙花娥:(心肺气炸地)你、你、你、我、我咋就瞎了眼来找你啊,彩霞,咱们走。(花娥拉彩霞欲走)
孙母:花娥
孙敏秀:姑姑
孙文龙:姐姐
梁小焕:姐姐
孙花娥:(怒气冲冲地)谁是你姐姐,(声嘶力竭地)谁是你姐姐?俺姓孙,你姓共!俺这个农民百姓乡下村妇怎敢攀你这个阳城县委的大书记?彩霞,走!
孙文龙和梁小焕:(同时)姐姐
孙敏秀:姑姑
孙母:花娥,(花娥猛停下脚步)文龙你,你可是就这么一个亲姐姐啊,你这是干啥呀,连娘的面子也不看了?你这不是故意往为娘心里捅刀子吗?
孙文龙:妈
孙母:你说,你说你答应不答应?
孙文龙:(无奈地)唉!(低下头)
孙母:好啊,小文龙,你如今是大县委书记了,连娘都不认了,好,花娥,走!咱们一起走!
孙文龙:(上前急拦)姐姐!妈!
孙母:(愤怒地)花娥咱们走!(三人怒气冲冲地下)
(孙文龙尴尬地,无奈地坐在凳子上)
梁小焕:妈
孙敏秀:奶奶(二人追下)(小张从另一面高兴地大声喊上)
小张:孙书记,(见状小声地说)
小张:孙书记,这名单上还有太明的名字呢!(高兴地递给孙文龙)
孙文龙:(接过观阅),不行!(小焕刚刚上来听到)
梁小焕:文龙,你(见文龙用笔划掉太明的名字)
小张:(意外地)孙书记?
梁小焕:好啊,你真是铁石心肠,外甥女招工不给办,儿子推荐上大学你也阻拦,从今以后,你当你的县委书记,我做我的山庄农民,孙文龙!你跟共产党结婚跟共产党过吧!(怒气冲冲地下)
小张:大姐,大姐!(追下)
(孙文龙肝区剧痛,手按腹部跌坐在椅子上,敏秀上,扑向孙文龙)
孙敏秀:爸爸——
切光
(音乐起)(追光直射孙敏秀)
孙敏秀:(自白)爸爸,一个作为共产党人的爸爸,就是这样大公无私地为党和人民工作,他把党的利益看的比泰山还重。不过从此以后,奶奶再也没有来城里住过,姑姑彻底地和爸爸断绝了来往。妈妈一气之下回到了孤堆底老家,直到爸爸因劳累过度而住进了医院,妈妈才和爸爸缓和了夫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