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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铡美戏 陈年谷蒙冤数百载

 

 

                                                                                                        □ 文/张家国 何睿臣

　　　　

 

      一代文豪郭沫若，在谈论京剧《秦香莲》中包公怒铡陈世美一戏时说：这完全是一桩冤假错案。实际上，陈世美这个人物在历史上是个为人正派、品质优良、满腹经纶的书生。当年陈世美进京赶考，因家境贫寒，一路上依靠同乡资助才能进京考试得以高中的，但同乡名落孙山了。后来，同乡找陈世美想求个一官半职，其非分要求遭到陈世美的严词拒绝后，同乡怀恨在心，便编了一曲戏诽谤陈世美。他们把戏由清代改到几百年前的宋朝，让包青天怒铡了陈世美。

　　《铡美案》是民众情感的表达

　　这是一个流传了数百年的历史故事。

　　《铡美案》讲述了北宋年间，民女秦香莲嫁给书生陈世美为妻。她上敬公婆，下育儿女，甚是贤惠。然而，夫一朝进京赶考，时过三载仍未回还。秦香莲便携一双儿女进京寻夫，到了京城方知其夫高中状元，且已被招为当朝驸马爷。此时，陈世美一心贪图富贵美色，不认妻儿，并派人加害秦香莲和一双儿女。秦香莲百般无奈，喊冤开封府。包拯不畏权势，为民申冤，铡了陈世美，浩气满乾坤！

　　那么，历史上果真有陈世美、秦香莲吗？有专家说，真有其人，但无其事，这又是为哪般？

　　从 《铡美案》本身的故事情节来看，应该说是编得不错的经典剧目，故事性强，有教育意义，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对于当今婚姻上的喜新厌旧，这出戏还有很强的现实意义。读者经常在报纸上看到 “某某某是陈世美式的负心汉”、 “某某某是当今的秦香莲”等等报道，说明 《铡美案》的影响力大，源远流长。

　　一个传说可以折射出一段历史，一段历史又能演绎出多少个传说？对历史传说，我们没有必要去破坏它，也没有必要去把它定格化。那么， 《铡美案》的历史故事具有如此旺盛生命力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从民族情感的角度分析，该剧表达了大多数民众对团圆式婚姻家庭以及安定生活的向往，其中尊老爱幼、相夫教子、儿女成双、白头偕老式的和谐家庭模式，是中国民众最容易接受的传统文化模式。

　　历史上并无状元附马陈世美

　　凡看过 《秦香莲》或 《铡美案》的人，无不对那个喜新厌旧、杀妻灭子的状元驸马切齿痛骂，长久以来， “陈世美”三个字成了负心汉的代名词。

　　作为传统剧目， 《秦香莲》和 《铡美案》是成功的精品，可是它的情节却是完全虚构的。从 《状元全谱》看，从北宋初年至清末，包括夏、辽、金在内，共有状元345人，其中陈姓者只有10名，却没有陈世美其人。再从状元当驸马的历史事实看，自古以来有名可考的状元，从唐高祖武德五年 （公元622年）的孙伏枷，到光绪三十年 （公元1904年）的末代状元刘春霖，共有592人，加上张献忠 “大西国”和洪秀全 “太平天国”的状元，则是606人。其中做了驸马的状元，可考证的只有唐武宗会昌二年 （公元842年）的状元郑颖，他的妻子是下一任皇帝唐宣宗李忱的女儿万寿公主。

　　为什么驸马之中少有状元？这主要同状元的年龄有关。常言道：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凡是参加进士考试能中状元的，基本上都已是四五十岁的半老头子，纵然才貌双全，但哪位身为金枝玉叶的妙龄公主愿意找这样的老驸马呢？所以状元当驸马几乎是不可能的。陈世美即便真的是中了状元，恐怕也没有这份艳福，自然也就没有那些杀妻灭子的缺德事了。

　　陈熟美秦馨莲其实是“模范夫妻”

　　“秦香莲是哪儿的人，您知道吗？”“秦香莲是丹江口市六里坪镇秦家楼人。”如果你在丹江口市街头村落随便问几个人，得到的答案均如此。

　　秦香莲和陈世美一样，也是戏剧人物，是个艺术形象。她的生活原型叫秦馨莲，是均州（现丹江口市）六里坪镇秦家楼（现为大柳树村）人。秦馨莲实际上是陈熟美的第二个妻子，陈熟美的原配夫人叫张玉梅，婚后第二年不幸死于火灾。后娶妻秦馨莲，两人相敬如宾，白头偕老，根本没有戏中所编的那些事。编戏的人为掩人耳目，就把秦馨莲改成了秦香莲。

　　几年前，笔者随中央电视台 《探索·发现》栏目记者在丹江口市六里坪镇的大柳树村采访时，乡亲们很少有知道秦馨莲名字的，他们只知道秦香莲就是这村里的人。村民秦邦武说：“村里大部分人姓秦。听老人说秦香莲就是这儿的人，原来秦家还有家谱，文革中给烧了。真正的秦香莲可不像戏里边唱的，那是乱编的，所以我们这儿的人从来不唱《秦香莲》。”据说，当地原来有间破败的院子就是秦馨莲家的旧址，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两个埋在土里的门墩。尽管在丹江口市六里坪镇从来不唱《秦香莲》，但是像秦家楼、秦家寨、秦家庄、秦家台子等地名一直沿用至今，打着她的旗号做生意的人却大有人在。环顾六里坪集镇，“香莲宾馆”、“秦香莲饭店”、“香莲大道”随处可见。

　　大凡说书唱戏，剧中人出场总有自报家门的规矩。现以戏曲《铡美案》为据，看剧中人如何报法。

　　秦香莲唱：“三江水洗不尽满腹冤枉，秦香莲住均州远在湖广。离城十里陈家庄，老公爹名讳陈克让……湖广均州陈家庄……忘恩负义陈世美……”

　　唱的人明白，听的人也清楚，陈世美、秦香莲是湖广均州人氏，均州也就是如今的丹江口市。

　　陈年谷，字丰之，号熟美，均州人。因自己名叫年谷，而谷子熟了才美，于是就自称是熟美。陈年谷出生于明代天启五年（1625年），自幼聪颖好学，发奋读书。清顺治八年（1651年），陈年谷考取举人，顺治十二年（1655年）考取进士，经吏部考核选任直隶饶阳知县。

　　任期三年后，吏部考核其成绩最优，升任吏部主政、郎中。由于政绩突出，陈年谷受顺治帝重用。康熙十年（1671年）后，陈年谷升任户部郎中、侍郎。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携妻秦馨莲告老还乡。

　　据以上表述，陈年谷应是一位干得不错的好官。根据他的字号，陈年谷也叫陈熟美。因为在那时，文人之间很少直呼其名，一般都以字号相称。如此，陈年谷就是陈熟美。

　　陈熟美和陈世美只有一字之差，陈熟美又是陈世美的创作原型，但是，陈熟美一来政绩突出，二来没有当过驸马，三来没有抛弃糟糠之妻的记载和传说，这样大相径庭的事怎么能混在一起？再说了，陈熟美是明末清初人，而戏剧《铡美案》人所共知是宋朝的事，那么，清代的人怎么能让宋代的包拯给铡了呢？

　　原来，清顺治十五年（1658年），陈熟美好友仇梦麟与胡梦蝶找他求官不成，编造了另一个版本的《琵琶记》。剧中，陈熟美变成了陈世美，秦馨莲变成了秦香莲，并将陈世美说成驸马，后又改编成陈世美让宋代包青天给铡了。从前老百姓看戏有一种习惯，叫“不拿奸臣不煞戏”！像陈世美这样的负心汉如果不杀他，那老百姓能答应吗？但陈世美已经身居驸马爷，谁又能杀他呢？只有“包黑子”包拯。于是清代的事也就演变到了宋代，戏名也由《赛琵琶》、《琵琶记》演变成《秦香莲》、《铡美案》。

　　《铡美案》故事梗概

　　宋朝仁宗年间，均州有一个穷读书人，名叫陈世美。在妻子秦香莲的支持和帮助下，埋头苦读，梦想求得一官半职。这一年，京城大试，陈世美进京赶考，中了头名状元，后被皇帝招为驸马做了高官，好不得意。而他的妻子在家中含辛茹苦，上侍奉公婆，下抚育儿女，历尽艰辛。三年后，适逢荒年，均州大旱，陈世美的父母都被饿死了。正在无助之时，秦香莲听说丈夫在京城做了大官。于是她带着一双儿女，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寻夫。

　　面对秦香莲，陈世美心想，如果认下妻儿，他就犯了欺君之罪，不但功名不保，而且有杀头之祸。于是，他就昧着良心，派下属韩琪刺杀秦香莲母子。没想到韩琪是一个侠义之士，当他了解到秦香莲的遭遇之后，不忍心杀害秦香莲母子，但是又不好抗拒陈世美的旨意，只好自杀了。

　　秦香莲看清楚了陈世美的真面目，悲愤难忍。她拿着韩琪留下的钢刀作为证据，到包公那里告状。包青天先是苦劝陈世美夫妻相认，但是被陈世美拒绝。包大人不顾来自皇室的压力，依法升堂，铡死了陈世美。这样的一出《铡美案》，让两个人物名扬天下，一个是青天大老爷包拯，他由此成为中国古代铁面无私、秉公执法的清官代表；另一个则是状元驸马陈世美，他由此成为人人唾骂的喜新厌旧、忘恩负义的反面典型。

　　《铡美案》故事出炉经过

　　　　　　　　《均州志·进士篇》载:“顺治十二年，乙未科史大成榜，陈年谷，官贵州石道按察使兼布政司参政。”又据《湖北历史人物辞典》(湖北人民出版社1984年出版)载：陈世美，清代官员。原名年谷，号熟美，均州人，出身于仕官之家。清初游学北京，顺治十二年(1655年)辛卯科进士。初任河北（清代称直隶）饶阳知县，后因得康熙赏识，升为贵州石道按察使兼布政使参政。

　　陈熟美在京城等地为官时，同乡同学来投，欲谋取官职，他多次接待，并劝其刻苦攻读以求仕进。后因来投者日多，难于应付，乃嘱总管家一律谢绝。家住均州城郊秦家坡的同窗胡梦蝶等人，昔日与陈熟美进京赴考时，曾以钱财相助，因遭总管家回绝，顿生报复之心，遂将社会上一些升官发财后忘恩负义、抛妻灭子之事捏在一起，加在陈熟美身上，编成戏剧 《秦香莲》，只不过“负心汉”名字变成了陈世美，在陕西、河南等地演出。

　　相传，有一年的正月十六，有一个戏班子演《秦香莲抱琵琶》，看戏的人格外多，观众嫌戏文太短了，唱不到半天，不肯散去。掌班的没办法，只好在正戏前头加个《陈州放粮》的短戏。戏唱到中午，陈世美的家将韩琪受命追杀秦香莲，又放走秦香莲，韩琪自刎，秦香莲拉着儿女倒在血泊中……又是到此煞戏了。看戏的不肯走，大家齐声吼:“杀了陈世美！”砖头瓦块齐向戏台上扔来。掌班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敢在前台露头，赶紧溜到后台。这时，唱《陈州放粮》的“包公”还未下装，他问:“台下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掌班的一见“包公”，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推着他说:“快，快到前台接着往下唱。”“包公”说:“你急糊涂啦！我在宋朝，陈世美在清朝，相隔几百年，咋能同台唱戏？”“哎呀，事到这般时候，管他同朝不同朝呢！”掌班的说，“陈世美那么大的驸马官，谁敢杀他？只有你‘包黑子’铁面无私可以把他铡了，给老百姓出出气，就算煞戏了。”“包黑子”只得重新整衣，带着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班人马上场了。唱到他将陈世美一铡，台下欢呼起来。从那以后，小戏《秦香莲抱琵琶》就变成大戏《铡美案》了。

　　清末，一河南剧团到均州演出此戏时，陈世美的一个后人看了，气得当场吐血。陈世美第八代子孙还组织家族众人，当场砸了该剧团衣箱，并殴死殴伤演员数人。后来，均州有“北门街不唱陈世美，秦家楼不唱秦香莲”的俗话。

　　陈年谷断案故事两则

　　故事一：

　　智识假雷公

　　清顺治年间夏天的一个雷雨夜，河北省（清代称直隶）饶阳县布匹商人李某毙于家中，其家人称是被滚雷 （球形闪电）击穿屋顶打死的。知县陈年谷得到报告后带人勘查现场，发现院中瓦砾满地，房顶有一个大洞，滚雷还在地面上击出一个大洞，并有一股硫磺味和焦糊味。细心的陈年谷发现，李某续弦之妻王氏虽身披重孝，但嚎啕大哭中丝毫未见悲痛，陈年谷悄悄吩咐衙役，一是向左邻右舍暗访王氏在外有无相好，二是暗访县城内鞭炮坊和火药铺，看是否有人大量购买过硫磺、火药之类的爆炸物。三日后，衙役回报：李某长年在外经商，比其年轻很多的续弦王氏在家与一个叫张三的无赖往来频繁。而外地来饶阳开鞭炮坊的商人黄某也证实，在李某死前几天，有人向他购买了大量的火药、硫磺。陈年谷立刻将王氏和张三拘传到堂，并传黄某指认。经黄某辨认，购买火药者正是张三。面对人证、物证，王氏和张三只得供认了他们有奸情在先、后又谋财害命的罪行，陈年谷依律判处二人死刑。

　　后来，县衙主簿请教陈年谷时，陈年谷解释道：“如果说滚雷由外而内击穿房屋，那么房顶肯定呈坍塌状，而现场房梁、窗棂折断方向多是面朝外和朝上翻的，加上屋里有一股硫磺味，所以我断定是有人在屋里安放炸药，趁雷雨夜引爆所致。加上我听到那王氏哭声中毫无悲痛，又听说李某长期在外经商，我肯定王氏在外面有奸夫。至于我为什么叫你们查访县城内有无人大量购买硫磺、火药之类的东西，是因为眼下并非节日，硫磺、火药（主要用来制作鞭炮）用量不大，如果有人大量购买，那他很可能就是去做炸药害命了。”

　　故事二：

　　巧办恶书僮

　　饶阳县城有个书生，家境非常富裕。后来，书生父亲去世，他与继母相依为命。书生家里有个书僮，长得眉清目秀，能言善辩，为霸占书生家产，居然勾引书生继母，书生察觉二人奸情后，便训斥了书僮。书僮怀恨在心，他贿赂左邻右舍，一齐跑到陈年谷那里诬告书生虐待继母，请求将书生按刑律施以杖刑。陈年谷通过察访，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了解。考虑到书生非常孝敬继母，不忍将其继母丑事戳穿，便假意准了书僮的状纸。开堂审理时，陈年谷按大清律判重责书生八十大板，他见书僮面有喜色，便故意问那书僮：“你对你家少主可忠心？”那书僮不知是计，忙答道：“我对主人忠心，街坊都知道。”陈年谷便说道：“既然如此，看你家小主人身体单薄，肯定经不住八十板子，那就由你这个‘忠心’的书僮代你家主人受刑吧！”说罢，命令衙役将书僮按倒在地，扒光裤子，重打了八十大板。接着又判道：“书生的两个叔叔也有管教不严的过错，当各重责二十板，不过也是由你这‘忠心’的书僮代为受刑。”说罢，命衙役再打了那书僮四十大板。（本文来源《十堰日报》2010年8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