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松班
这个月最后一个零点班上完了,倒一个松班后再上就是明天下午的四点,就是说从今天早八点升井后,到明天下午四点之前的这三十二个小时是自己的可支配时间。
采二的有富、郭孝和平顺贵堂都和木子是上一样的零点班,昨天二柱就来找他说是今天都相跟上去凤凰山矿看壶关秧歌剧团演出。二柱今天上四点班本来该倒紧班明天上八点,他给带班长塞了二盒黄桂花烟批了二天假连休两个班,这样他也成大松班了。
看秧歌剧过戏瘾是大家很开心的事,在大阳镇公共班车停车点上,木子看到和他一个班的两个本地工友还有一位在绞车房上班的姑娘和二柱在一起说笑着,木子就觉着这二柱是个活络人,这才来多长时间就和晋城人混熟了。“这壶关人就是日能!”,木子想起《雇驴》里的那个李有能心里说。
车走巴公镇,在经过巴公广场时木子兴奋起来。看那新落成的农民公园是省委书记李立功题的名,巴公影剧院是书法大家徐文达题的名,那个派场真不是一般农村能有的。他就想起一句俗语:“平城萝卜,巴公葱,五泉寺上好大钟。”陵川平城的萝卜他见过;壶关五泉寺上好大钟他也听说过;就是巴公他没来过。他一直以为是巴公葱呢!原来是巴公村。听本地工友讲这巴公一个村七千人口,家里那电视机都是当福利领的,村一把手叫总支书记,出门坐小轿车……。听的木子都傻了!“我的个乖乖!赶上老家一个乡镇的人口了,真真够大的!”
在北石店木子他们下了车,转乘上晋城矿务局的循环班车。过去王台铺矿,车上聊戏的人多了起来。原来这壶关秧歌是烧土离坡红,在晋城就是吃香,光一个新编戏《爱在深处》就能连演好几场还场场爆满。戏曲这东西就是斜门,听梆子的怎么就喜欢上秧歌了呢?不过说实话这秧歌也确实耐听,不亏为太行“小黄梅”,尤其那曲调。生于荫城长于壶关,一个“地圪圈”能发展成舞台上的生旦净丑还加进弦乐伴奏使剧种丰富起来,“壶关疙瘩”确实是能!
有富的一个姑表兄弟陈方就在秧歌团,想进去看戏不是问题,从后台进就是了。吃饭更不是问题,唱戏的历来就是吃大锅饭,多几人少几人是正常事,赶上中午饭大家一同去餐厅吃就是。唱戏人很热情的,这个盛饭,那个端菜,还有的舀汤……。演员们工资不高但年轻人居多很热闹,连划个拳都有笑料,什么一心爱你、二话不说、三根冰棍,、四(死)皮赖脸……,惹得女演员们在旁边吃吃直笑,木子他们早憋不住笑的饭都喷出来。
下午戏要开场,演员们在后台准备化妆,一位特干练的女姓在给剧团开会。剧团陈方说那是女导演栗良菊,省城戏曲汇演得过奖的,在我们这是一“腕”!木子就问你啥时候就能成一“腕”!陈方说早着呢,演不上主角成不了“台柱”只能跟上瞎混。
新编剧《爱在深处》开演前有演员李斌表演《雇驴》中的一段作为搭头戏,那种幽默、诙谐的动作和唱功会让你忍不住开怀大笑,一个自私、贪利、满脑小聪明却又得不偿失的李有能鲜灵活现地展现在你面前。
平顺贵堂的一个远房亲戚是凤凰山矿的合同工,那是经过县劳动局定额指标统一招过来的,去人家那职工宿舍看看那才是真正的旅馆化标准,连热水都有人送。
凤凰山矿产出的是优质兰花炭,大都是加工出口的,效益好自然就与众不同,唱戏也是双台口,让人看过瘾的。
从平顺贵堂那个远房亲戚嘴里,木子知道这里也有黎城人在矿上,但不是一个乡镇木子不便去讨扰人家,他是内向性格的人不具备社交优势。
本来木子和有富、二柱是想住下看戏的,可那几个本地工友要回去,大家只好又一同赶车返回了。
回去的路上,在绞车房上班的那个苗条女子坐在木子身后的座位上拍了一下他肩膀说:“木子!你唱的《穆桂英挂帅》好听呀!再来段?”
木子懒得搭理她,装做没有听见看车窗外的风景,“肯定是这个二柱告诉她我的名字的,走后门的黄毛丫头,哼!你想让我唱我就唱呀?”木子心说。
二柱倒是听得清,捅一下他说:“木子!小玲让你来一段你就来一段吧!”
“啊!你来吧! 我牙疼!”木子故意含糊不清的哼叽,“小玲!名字倒不歪!可今天我就不买这个账!”木子心里有些得意。
小玲就是大阳镇的,因为明天下午才上四点班所以她下车就回家去了。有富早就嗓子痒痒的憋不住下车就唱起来,木子跟着就哼唱。二柱说:“木子你不是牙疼吗?”木子说:“是呀!你不知道牙疼就是一阵一阵的”。“嘿!这个木子!平常憨吧,还怪有心计!你的!大大地狡猾!”二柱说。
终于要睡个好觉了,躺在床上的木子不一会就进入梦乡,梦里的他和放羊老宋喝着北方烧酒还一搭一句唱落子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