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歌盛世
梆声震天涯
——介休参加票友展演活动有感
九月九日至十一日,我有幸随队参加了我省在介休举办的“梨园歌盛世”戏迷票友展演活动。此次活动全程由省文化馆牵头指导,各地市文化馆带队参演,可以说是我省各地方剧种戏迷票友们一次互相了解学习,开阔眼界思维的盛会。虽然活动本身在某些方面确难尽敷人意,但能以参演者的身份投身于这样的展演,这本身就足以让我这个痴迷于戏曲的门外人品味一段日子了。
作为参演人员之一,我在台下难以全身心地欣赏所有演员的演出,即便是这样,台上来自本省各地选手们的出色表演还是深深地打动了我。忻州一位选手(须生)带来的北路梆子《血手印》,运城的一位花脸票友带来的蒲剧《三对面》,不知哪支代表队一位彩妆了的天仙般的女子带来了晋剧青衣唱段《四月里》,特别是大同一位女须生清唱的《大登殿.龙凤阁内把衣换》,简直可说是震撼,那稳健大气的台风、漂亮洒脱的身段、通透扎实几无雌音的唱腔,加上那段仿佛为她量身打造的配有交响乐的伴奏,一个历经磨难终酬大志的薛平贵被她演绎的堪称完美绝伦。
由市文化馆王老师带队,我们要参演的五人中,老关、邢大姐和海花姐都是要彩唱的。上场前的那天一大早,老关就把髯口梳洗干净挂晾了起来,头面上所需的东西一样样整理齐备放好,中午稍事休息,他就着手打脸包头。一切就绪后时间还早,因为老关的腿不太舒服,我想帮他提着高底靴,先穿便鞋去候场,老关说地面已经干了就不用麻烦了,坚持穿靴走过去。到达演出场地后,直到上场前的这一段时间里,好几个挎着相机的摄影爱好者和周围不少旁观的戏迷都凑过来争相合影,几个准备跟他同场参演的其他地方选手也对老关的妆容打扮不住声地交口称赞,一边的我不由得也为他自豪起来,咱长治的姜太公真有范儿!一个字——牛!咱戏迷们里头能够像老关这样自己化妆穿行头像模像样票上一把的还是寥寥可数的。
与我同一场次的邢大姐因为晚上要上场,化妆穿好行头后一遍遍地琢磨人物,为了保持状态坚持不吃晚饭。清唱落子《穆桂英挂帅》的翠玲姐下午还专门出去做了发型。
第二场复赛因为天气的原因,临时改变了场地,包括我在内回到驻地已准备休息的七八个选手晚上十一点多才重新穿着登场。一个唱道情的女演员接到通知后,很短时间内再次化好了妆,台上全情投入,表演一丝不苟,这一场完全结束时都已经是晚上一点多了。
准备离开介休返程的那顿午饭期间,同一桌的运城队参演人员中,一位此次彩唱参演的票友对长晋两地带来的上党梆子赞不绝口:“这次来了,我主要的收获就是,痛痛快快地听了你们的上党梆子,真叫个美!”,提到海花姐的《两地家书》,更是翘着大拇指对海花姐的唱腔表演和妆容扮相连声夸赞,他同行的队员在一边开他的玩笑:“我们这么多年都没听你说过一句好听话!”
“这次活动是我省戏迷票友的一次盛会……”,开幕式上的这些致辞乍听起来确实很“水”,此次亲身经历了之后,我才有了进一步的切身体会——戏曲只有唱给懂戏爱戏的人听才最有意义——而这样的活动正是懂戏爱戏的戏迷票友群集的大会,大家对戏曲每个欣赏点所秉持的观点不尽相同,为戏曲投入的兴致激情却一个赛似一个,各地市各剧种这么多选手云集于此把自己的水平一一精心呈现给大家,确实可称盛会。
本次展演前后,特别是来介休的三天里,市文化馆的王改棠老师接替因另有任务不能带队的王素红老师与我们一路同行,极尽所能,把组织安排工作做的妥妥的,让我们又一次在工作单位之外感受到了团队的温暖。每一场次的活动,王改棠老师都是第一个到场,最后回来,第二场复赛后一直忙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到宾馆。
几天来,还产生了一些此次展演题外的感想:
现今几乎一切纸面上的文字,都称京剧为“国粹”,其他各色戏曲剧种则都被冠以“地方戏”的头衔,“名正言顺”,这样称呼的时间久了,我们也就默认了所有千腔百调的“地方戏”在我国戏曲这个大家族中之于京剧的“从属”地位,所有的展演比赛中,行政区划级别越高,京剧的光环就越鲜亮,以此类比,行政区划的级别越低,在这一级地方也就会有一个或几个“大剧种”相比其他一些“小剧种”的光环要鲜亮些,剧种越小,这样的光环也就越暗淡。
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看的听得多了,才慢慢发现,其实只要是戏曲就都是地方戏,没有那个剧种能够将所有其他剧种的戏曲“绝活儿”兼收并蓄,全部转化为自己的东西,即使有那么一些吸收后的转化,其实也已不是原来那个老剧种本身的东西了,充其量只是吸收了原剧种适合于现流行地这块民风语言土壤的分量不等的基因罢了。这有点像民歌,就小区域来说,毗邻的地方风格总会有些相似,大范围来看,东西南北的民歌风格绝对是迥异的,南方人也许会喜欢上北方民歌,但再怎么吸收培养和尽情演绎,婉约秀丽和粗狂直白始终都只在各自不同的风格品味上流传和扬弃着,为各自水土养育的子民们提供了耳目的滋养。
剧种不分大小,它的表现风格是由滋养它的一方水土所决定的,水准高低则取决于从业者的职业素养和受众的审美需求,每个流行广泛的剧种都在这些因素的左右之下被发扬光大,另有一些曾经辉煌的剧种也在不断地受这些因素的影响而沉沦消亡。
纵向来看我们最熟悉的本土剧种,无数人时不时地会感慨这个剧种在发展和创新中丢掉了它自身原有的许多“老东西”和“好东西”,也有一些人直接会指称那些被丢掉了的“老东西”才是这个剧种的本身的“好东西”,这或许也是一种“念旧”情节,当我们成年后,总会怀念一些儿时的老场景、老物件,因为它们承载了自己的青春记忆,我们的感觉器官总会适时地从脑海里翻找一些旧时的留存来与现今的流行相对比,从而生发这样或那样的感叹,时时如此,代代如此。
然而事物总是发展的,艺术本来就是要娱人的,它的随着时代的演变不能一概简单地视为对受众欣赏水平层次的迎合,虽然有时确有这样的事例出现,甚至在某一阶段还会形成一股“热潮”,但总体而言,它还是朝着“更好听、更好看”的方向发展的,针对戏曲而言,也许有些新剧目在思想深度和艺术高度等方面确有欠缺,但总体看来,理性的发展总比固执的抱守要好些,“适者生存”的说法比较高冷,能让观众多看点东西,且看得舒服总归没错。
希望专业的团队能够真正走走群众路线,多听听不同的声音,没有什么东西是尽善尽美的,同样,我们也不能完全否定任何一部作品或任何一种表现手法,这样或许更有利于戏曲的传承发展。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9/9/14 22:36:37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