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仙姿香韵领群芳
正当黎城落子像夹缝中间的山花、拼命汲取可怜的社会资源、蓬蓬勃勃繁荣发展的时候,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突如其来的灾难,犹如骤遭水火,身处上党盆地的黎城落子戏班,霎时就陷入了灭顶之灾。
起初,是炮火连天的环境使得艺人们难以维持谋生的演出;再后来,是日本鬼子仇视艺人们不为他们宣传“王道乐土”,就把艺人们作为他们屠杀的对象。比如落子艺人呼天保,本是个搭班唱戏的小旦演员,还比较有点名气。日本鬼子抓到他让他为和“皇军”服务。呼天保不肯,鬼子就威胁要杀害他。幸得大家帮助,他才从虎口脱逃出来;再如上党落子著名演员杨福禄(放羊孩)在平阳府演出时,正遇日寇扫荡,险遭杀害。演出不成,衣食无着,只得沿路乞讨,转回家乡。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刚刚走上发展道路的黎城落子,一下子就落到濒临灭绝的境地。
抗战开始,中国共产党为了动员全国人民奋起抗击日寇的侵略,就采用了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形式进行宣传。黎城落子的艺人们同仇敌忾,主动加入抗日行列,为国效力,他们中不少人后来成了革命文艺的领导人。
1936年,原在壶关辛村“新乐意班”(黎城落子)唱戏的艺人王聪文,受我党文艺思想的影响,收集了上党戏经常演出的100余个剧目,按抗战时期的要求,把它分为必须禁演、暂时不演和可以演出三大类以及必须禁止艺人吸大烟等事宜,上书山西省(阎锡山)政府,如石沉大海。次年,他又以此问题再次上书五专署(阎政权在长治的行政机构,统一战线性质、为我党控制)。这次上书,当即引起专员戎伍胜(我党人员)的重视。随即专署就任命王聪文为“长治地方旧戏视察员”,专司对传统戏的调查研究。这是上党戏曲首次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在视察旧戏的过程中,王聪文与他在“新乐意班”的老伙计程联考、申川亮、王胖则等人,谈起对旧戏的改造,颇有同感。他们觉得,应该有一个自己的演出团体来实现这个目标:用健康丰富的民族文化来唤起民众、共同抗日。他们也看到这样一个事实:1937年10月,八路军东渡黄河进入太行山后,中共中央北方局、八路军总部、129师(刘、邓部队)政治部及延安鲁艺等机关,组织了不少宣传队对群众进行宣传,很受群众欢迎。艺人们没有那么多的政治理论,编新节目感到比较吃力。但可以用健康的传统戏对群众进行气节教育。他们把“改革旧戏剧、改造旧艺人”的想法写成建议书报告了太南五专署(抗日政权),抗日政府同意他们尽快筹划办一个剧团。
剧团,是新名堂。以前艺人们的组织先叫“××会”,是自娱性质的;后来改叫“××班”,是经营性质的;如今要成立剧团,是宣传群众、动员群众、组织群众的思想政治组织,那就得多用点心了。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设备———戏箱。这,他们计划租“新乐意班”东家金全的,他们是从新乐意班出来的,知道这儿戏箱比较全;至于人员,挑梁的也全是新乐意班的角儿,另外再找点儿人也不是问题———好多艺人都“猫”在家里呢;排什么戏?这可得琢磨琢磨了:新剧团不能演老戏,得弄两出“新戏”(像“鲁艺剧社”演出的那种反映现实生活的现代戏)。虽说艺人们文化水平都不高,但王聪文、程联考都能舞两下笔杆。把这些都谋划好了,他们就向政府报了方案。
1938年春天,以王聪文、程联考为首的20余名黎城落子艺人,齐集于长治城东门外的中山头村,宣布成立“晋冀鲁豫边区第五专员公署抗日改进剧团”。此剧团名可以解析为:“改进”,是要在旧戏班的基础上推陈出新,编演新剧目;而“抗日”就更明确地宣告了剧团的政治性质。1939年5月1日,根据山西省抗日形势的需要,又改名为“太行牺盟中心区抗战剧团”。边区政府正式任命程联考为指导员,王聪文为团长。1943年,中国共产党发出“争取二年抗战胜利”的号召,晋冀鲁豫政府太南行署指示:“太行牺盟中心区抗战剧团”易名为“太南胜利剧团”。此后,胜利剧团的归属虽几经变化,但团名始终未变。直到1953年“三反”、“五反”运动结束,剧团归属长治专署领导,改名为“长治专区胜利剧团”。1954年春,长治专区行政公署作出“撤销胜利剧团、建立专区一(上党梆子)、二(黎城落子)分团”的决定,由潞城县“大众剧团”和胜利剧团部分落子演员组成“二分团”(胜利剧团原上党梆子演员划归“一分团”)。这就是上党落子叫“专二团”的由来。在专区剧团随后参加的“山西省第一届戏曲会演”时,山西省文化局出于地域、规模、影响及代表性等等因素考虑,决定将“黎城落子”定名为“上党落子”。
从1938年到1954年将近15年的时间里,胜利剧团作为上党地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个戏曲文艺团体,不但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作出了自己应有的政治贡献,更重要的是,作为艺术团体,她为黎城落子向上党落子的发展创造了无可比拟的艺术辉煌。
她较早地意识到了“古为今用”、“反映现实”的艺术改进规律。从王聪文上书五专署、要求对演出剧目进行分类管理获得批准、成立“抗日改进剧团”起,他们就矢志不渝地履行了自己的理想。建团初期,剧团就上演了自编的历史剧。像《岳母刺字》、《风波亭》等。稍后,他们又深入生活,收集素材,创作了现代戏《神头岭战斗》、《防空计》。不难看出,这是配合抗日战争的;1941年“皖南事变”发生后,程联考仅仅根据一张登载有“茂林事变”的边区报纸,一黑夜写出剧本,两上午就排成了戏。当即就在黎城东阳关对群众进行了演出。当时,他们还不知道戏曲现代戏的演出规律,只是根据古装戏的演出规律,让剧中人物叶挺(新四军军长)扮生角,顶帅盔、扎绿靠、披绿蟒、持大刀上场,“踩五步”升帐,自报家门曰“本帅叶挺!”;而新四军政委项英则扮为“八卦生”,穿马褂、戴扎巾、腰挂宝剑;至于国民党将领汤恩伯等则是三花脸打扮,双方军士都穿龙套。包装虽荒诞,可是老百姓却看得津津有味。
她始终把直面现实生活、反映现实生活作为自己的创作主旨。胜利剧团存在的15年,是胜利剧团以艺术作武器、能动地反映历史进程的15年。他们创作的数以百计的戏曲现代戏,充分反映了胜利剧团与时俱进、为社会服务、为人民服务的政治品格。从抗战时期创作的《洋车夫杀敌》、《大战平型关》、《台儿庄》、《神头岭大战》、《茂林事变》(即“皖南事变”)、《难中难》、《天津卫》、《汪逆叛国》、《窑洞保卫战》、《石寸金发家》,到解放战争时期创作的《双转意》、《李来成家庭》、《二流子转变》、《一担水》、《一条手巾》、《李顺达发家》,特别是剧团向部队文工团学习移植的《血泪仇》、《白毛女》等剧目,都起到了动员群众、配合中心任务、积极反映现实生活的巨大推动作用。
她的成员始终把自己放在血火洗礼的漩涡中进行创作和演出。1940年秋,剧团在壶关县魏家岭村演出,将近结束的时候,发现敌情。为使乡亲们看完演出,剧团一方面加强警戒,一方面做着紧急转移的准备。刚刚撤出演出地,日伪军就赶到了,没有抓到人,他们就放火烧了舞台。1947年夏初,程联考、王聪文带领胜利剧团和屯留县绛河剧团、潞城县大众剧团共同赴豫北前线(汤阴)劳军50多天。他们一到战场,就组成临时担架队抢救伤员。部队在那里作战,他们就在那里支援。战争间隙部队修整,他们就开始演出。《白毛女》、《血泪仇》、《三打祝家庄》。剧团以自己的言行证明:他们是带着真正的的感情为人民大众服务的。
在强调政治责任感的同时,他们更强调演出的艺术效果,为此 他们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采取了许多旷世之举。如果说建团伊时穿旧戏服装演现代戏(如《茂林事变》)是囿于所见、啼笑皆非的话,那此后的现代戏演出就是虽受抗战特殊环境的制约、但充分调动了革命艺人的主观能动性、而创出了许多“惊世”之作。剧情需要大山背景,他们就在舞台上垒石为山;剧情需要树林为荫,他们就折枝为林;剧情需要枪炮效果,他们就做成纸甩炮演示;剧情需要昼夜交替,他们就将舞台照明用的汽灯套上彩绸罩、用以演示日月更流……在当时的太行太岳根据地,他们演出现代戏的声誉是比较高的,边区政府也屡给予嘉奖。他们创作的《一条手巾》、《双转意》两个剧本还在太行文联的刊物上发表。
胜利剧团以自己的成就吸引了大批上党戏曲名艺人到团演出,提高了剧团的演出质量,也为剧团的发展和壮大储备了人才。从1943年冬天开始,著名上党梆子艺人段二淼、“北凰旦”关聚保、“苍蝇丑”宋新法以及李秃则等人,就先后主动找到剧团要求参加演出。他们的到来,不但壮大了演出阵容,还带来了上党梆子的优秀剧目如《雁门关》、《柳春院》、《呼雷豹》、《九仙台》、《杀狗》、《清河桥》等。这又使胜利剧团的演出水平在边区各个剧团中名列前茅。反过来,段二淼通过饰演现代戏《双转意》、《李顺达》中的角色,也为上党梆子演出戏曲现代戏拓开了路子。
因此,作为胜利剧团和革命老区文化战线的代表人物,王聪文1949年9月赴北京参加全国第一次文代会并在大会作典型发言;1952年出席全国戏剧工作者代表大会、并由《人民日报》发表他的讲话稿,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对不起,将近60年前的记忆,可能错了。王东则有印象,好像看过他唱。旧时,村里的人常议论他。